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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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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

半晌後才聽他輕笑了一聲,“我自己的身體我能不上心嗎?放心吧,我的醫術也不差的。只是小問題罷了。”

寶妝點了點頭,把藥放在床頭,“你自己喝還是我餵你?”

謝池春手都擡不起來,作無力狀。

景盛看寶妝給那只小狐貍餵藥,便出了門。

他擡頭看著天,好半天他擡手再次給自己把了脈,最終只是嘆了口氣。

山魅受了傷,這些凡間的東西喝了有什麽用。只是謝池春還是配合著喝藥。

兩個人都沒講話,只聽湯匙碰擊藥碗的聲音。

喝完了藥,寶妝要有走,一只手抓住了她。

寶妝回頭,謝池春躺在床上,烏發半鋪絕色不減半分。她應是還沒有什麽力氣,握著自己的手只是虛虛用力,她稍微用點力就能掙脫。

可她沒動,任由謝池春握著。

“害怕了麽?”她聽見謝池春這麽問。

她搖了搖頭,她不怕。她看見謝池春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時候怕。然後看她變成了一只狐貍。

那只一聲不吭就跑掉的狐貍。

她就更怕了,多少獵奇話本鬼魅傳說中,都是化形的精怪死後會現出原形。

她抖著手伸過去試了試呼吸,還好,沒死,然後她才不抖了,將她的小狐貍抱了回來。

謝池春還想說什麽,寶妝卻止住了她的話音,“修行不易,早日回深山去吧,莫在人間蹉跎歲月。”

謝池春收回手,“我的確是該回去了,身上傷勢這人間可醫治不好。”

寶妝點了點頭,頭還沒點下來就聽謝池春接著說道:“我去取了藥便回,到時候我想聽什麽,你知道的。”

寶妝註視著她,“你想聽什麽?”

謝池春拉著她的手搖了一搖,“你如今知道了,我乃山中山魅。精怪無男女之念,我可男可女,可上可下,只要你想,皆隨你心意。你說我想聽什麽?”

她說了這些話就覺得累極了,昏昏沈沈的就要沒了意識。

眼睛已經閉上了,唇上傳來一抹溫軟的觸覺。還不待她細想那是什麽,就徹底陷進了黑沈沈的黑暗裏。

看這種故事走向,是不應該造成後面的那種後果的,究竟是發生什麽樣的變故?還有那個男人,那似有似無的熟悉感。

陸持敘正思索著,金決伸過手來抹平了她的額頭,“皺什麽眉?”

陸持敘按著他的手,嘆了口氣,“也是,因果循環,皆有定數,我真是自尋煩惱。”她把金決的手從額頭上拉到嘴邊親了親。

等到謝池春再次醒過來,天已經黑了,寶妝趴在床邊。

謝池春看了她一會兒,食指中指並在一起朝她點了點,然後手指朝上,寶妝懸空向上被放在了床上。謝池春側著身子看著她傻笑了一會兒,她摸了摸嘴唇,到底是湊上頭去貼住了寶妝的嘴巴。

夜色朦朧中,一只瘸了一條腿的狐貍在房檐上奔行。

略去謝池春尋醫求藥的過程,她再沒有想到,她回來竟是如今這種局面。

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寶妝擡頭,“我下個月就要與景盛成婚了。”

謝池春不說話,只看著她。

寶妝微微轉頭,避開了她的視線。“修行無歲月,我區區一凡人命數卻已是天定。待我百年後你又要如何自處?”

“你輪回轉世,我自是會去尋你。”

寶妝聽了她的話搖了搖頭,“若是我百世輪回都要你去等,你去尋,這種苦我卻是不舍得讓你去吃。”

謝池春嗤笑,“這於我算什麽苦頭。”

寶妝還是搖頭,“縱使你千肯萬肯,我卻是不肯,平白壞人登天梯。”

謝池春眼裏的光暗淡下去。

“你沒想清楚,我也不逼你。我說過皆隨你心。只是婚事還是作罷,我知道你與景盛除了兄妹情誼別無其他。你不願與我便罷了,若是……若是以後喜歡上了他人再定也不遲。”

“我意已決。”

這場婚事簡直是來的又快又急,好像就是逼迫謝池春放手才來的。

謝池春只遠遠的看了一眼,她覺得奇怪,可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。

自打那以後謝池春只遠遠的看著她,知道她大病了一場,知道她不再唱戲了,她平時的愛好裝扮變得與以前全然不同。

她的寶妝徹底不見了。

“這就是我所知道的發生的一切。”濃霧中一聲嘆息,他們皆回到了山林中。

“可此事又與景盛何幹啊?你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尋他。”將將實在是疑惑,實在是景盛在裏面真真的就是背景板。

“一次偶然,我在梨花樓裏發現了景盛留下的字。”

“什麽字?”將將急的不行。

“十年可歸。”

金決皺著眉,“所以寶妝果然有異。”然後他把見兩個寶妝的感覺不同說了出來。

謝池春聽到寶妝在平遙城很是激動,可一想那個可能不是寶妝,神色又陰沈了下來。

“當初我只是覺得奇怪,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見到景盛的字才醍醐灌頂。”謝池春搖了搖頭,“待我想去尋景盛問個明白時,他卻矢口否認,寶妝更是不知所蹤。”

“所以你認為是景盛將她了藏起來。”

謝池春看著陸持敘,“是,後來連景盛我也找不見了。他死了。我從未想過放棄,最近才聽說天宮有一位景盛神君歷劫方歸,我想著不管是不是,總要想法子見上一面。”

以神君之名為禍一方,總是很快能上達天聽。若此地供奉的神靈不是陸持敘,而是其他盡職的神仙只會更快。

就是現在,陸持敘也沒有去述職的打算。

她打算去一趟平遙,會一會這個‘寶妝’。

謝池春自是也要去的。她撤去陣法,陣裏還有活著被困的人便被放回了家。

“餘下的罪孽待我找到寶妝,全憑神君發落。”

陸持敘沒吭聲。

一行人下山,幾步縮地成裏就到了山腳下。

待出了七峰鎮的地界,孔宣也並沒有什麽異動。陸持敘猶疑的打量他,孔宣自是任她打量。

“接下來的路,尊座還要跟著?”

孔宣聳聳肩,“依然是要跟的,本座可是惜命的緊。我還希望能勸得神君回心轉意好救我一命呢。”

那你倒是勸一勸啊,真是演戲都不走心。

平遙城在七峰鎮西方,兩地同屬一國,路途於陸持敘他們算不上遠。幾個人又俱是心急,因此很快就到了地方。

可誰也沒想到,平遙城是這番景象。

平遙城外白霧茫茫,要散未散。

幾人站在城外,但所有人都知道這裏成了一座空城,感覺不到絲毫生氣兒。

幾個人正要進城一探究竟,就聽天上幾聲驚雷乍響。

陸持敘擡頭去看,人未至聲已到。

“何方妖孽在此為禍?告戒爾等,莫要怙惡不悛。”

聲音凜凜如寒風,陸持敘挑了挑眉,來的還是個熟人。

只見女子馬尾高束,紫衣黑甲,手持金鞭從上方看下來。四目相對,趙南珠先是一楞然後又是一喜。

“原來是你們啊!”趙南珠帶著蕭慎落在他們面前。

金決朝蕭慎點了點頭,“陛下修為越發是精進了。”

蕭慎回了禮,“如今我妻唱夫隨,神君喊我名字即可,別喊我陛下了。”

聽了他的話,趙南珠用金鞭去戳他的腰。將將笑的花枝亂顫,耳朵上的一圈小金環叮叮的響。引得趙南珠看過來,她看了看將將估摸著是認了出來,然後忍著笑對陸持敘道:“你們家孩子都這麽大了。”

陸持敘朝她假笑。

趙南珠怕被打不再開玩笑了,“憶境可阻斷天地,也是最近憶境破才被知曉。”

她看了看蕭慎,“我便接了這個任務也好帶他歷練歷練。”

陸持敘點了點頭,“我們也是剛到此地,正要進去一探究竟。”

幾個人一起進城,趙南珠看著跟在身後的一男一女。一個做凡間普通男子裝扮,可那氣質神態可一點都不普通,另一個明顯是山中魅。

感覺到趙南珠的視線,孔宣只是擡眉一笑,謝池春倒是壓著性子施了一禮。

趙南珠頷首回應了一下就向前走了。總歸是跟著陸持敘的人,她也不好過多的去探究。

“此處神官是誰?”陸持敘問道。

趙南珠想了一下,“是春神,重山神君。”

陸持敘覺得腦子一震,她喃喃自語,“春神,春神。這神職往上數,是……句芒!”

“怎麽了?”金決問她,陸持敘看著她,“春神句芒。”

金決臉色嚴肅了些,“你懷疑那個男子是句芒?”

陸持敘搖了搖頭,“等我我再確認一下。”

城內果然已經沒有活人了,憶境既破,平遙就該恢覆原狀了。

“這裏究竟是發生了何事,境主又是什麽人?居然無一人存活。”趙南珠用金鞭抵住下巴,“要是能找到境主就好了。”

“先去孫府看看。”陸持敘知道謝池春心急,直接朝孫府行去。

可以肯定寶妝是不在這裏了,甚至是不知生死。只是謝池春想著萬一能發現點兒什麽呢?只要知道她是生是死。

生,她就接著去找,死,她也要去黃泉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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